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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个梦 ...

　　地球被外星人攻占了。

　　外星势力摧枯拉朽般地迅速占领，划分区域，殖民地球。

　　仿佛一夜之间，地球人便从万物之灵、宇宙中心的美梦中惊醒，如同柔弱的处子，回过神来就已经被侵占了。

　　外星人并不是一个整体，就好比八国联军侵华，撬开地球人脆弱的壳子卸掉武装后，是好几方外星势力共同分割地球这块美味的大蛋糕。

　　毕竟地球资源丰富且美如画，文明落后物种丰富，特产人类可吃可玩可用。外星势力对待地球人好比豢养牲畜，平时该怎样就怎样，需要了就进围栏捉些出来就好。
　　

　　来到地球驻扎的外星人数量比起地球人来说要少得多，但它们可以将选中的地球人转化成它们的“牧羊犬”。

　　没有多么复杂的转化过程，只是简单地在脑部插入芯片。海量的信息就足以冲刷掉地球人微不足道的情感。

　　“牧羊犬”还能够思考和分析，资料库庞大，武力值极高，一旦设定好主人就绝不会背叛。它们还有着为人的记忆，却不能称之为人了。在外星人心中的地位大概类似于侍从、军队、秘书、辅助管理者。

　　以上是背景设定。

　　而梦境的开场，则是在一个地铁站。

　　他恢复意识后就身在地铁站，似乎要去往哪里，却又十分迷茫。

　　我是谁？我为什么出现在这里？我准备去哪里？

　　他觉得这个地铁站很熟悉，好像来过很多次，但是细想脑袋里又是一片空白。
　　
　　地铁站人来人往，工作人员也在兢兢业业地安检。白色的照明灯反射着整个空间干净而整洁。

　　他慢慢地朝前走，手在口袋里摸出几个硬币，就站在自动购票机前呆住了。

　　要买票吗？可我要去哪呢？

　　他的脑袋里笼罩着迷雾，什么也不记得。但很奇怪的是，他并不为此惊惶，而仅仅有些焦虑。

　　突如其来的变动打乱了他的思绪。

　　有人喊了声“他们来了！”，声音惊恐至极。

　　他回身四顾，发现众人突然间就如同惊弓之鸟四下逃窜，没进站的转身就跑，在站边的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挑了到站的列车就一窝蜂挤进去。工作人员不能离开岗位，就直接抱头蹲下身躲在桌子下、角落里。

　　这一系列流程莫名的熟练，感觉不是第一次发生的样子。

　　他慢了半拍反应过来，迟钝地惊慌起来，想跑却发现这时候地铁站出口那边进来一队黑色制服，浩浩荡荡气势如虹，他只好学着其他没能跑掉的人找个角落抱头蹲下，偷偷地就这个姿势窥视黑色制服们的动静。

　　黑色制服们冲进来，封锁地铁站，然后分散开，由领头的四下搜寻，对那些抱头蹲着躲藏的人类却只是揪出来例行地查看一下正脸，像在找什么人，却也没有做出什么暴力行径。

　　似乎不是野蛮人。他稍微松了口气，默默盼望着黑制服们早点离开。

　　事不遂人愿。

　　就在他暗自期待黑制服们快点离开的时候，角落里发出骚乱，被追捕至此瓮中捉鳖逮个正着的几个人放弃无用的隐藏暴起反击拼死一搏。

　　他躲在地铁卡自动充值机器与墙壁接触形成的夹角，看不到具体的打斗场景，只听到噼啪哐啷的打斗声音和被殃及之人的尖叫。没过一会，一个黑制服被打飞砸在墙上，又Duang地掉在充值机器的上面，大半身子悬在半空中，最后啪叽摔在他面前。

　　他：……

　　他壮着胆子伸手戳了几下面前的黑制服，黑制服却像死了一样没有一点反应。他有些慌张，犹豫着要不要换个角落蹲着，万一黑制服们给同伴收尸误会他怎么办？

　　他咬着指甲，纠结半天没有个决断，那边战斗就结束了。黑制服们整队陆续离开了，至于躺尸的同伴却像垃圾一样被丢下了。

　　想必他面前这个黑制服也不会有人管了吧？

　　只是他还没松口气，隔了一段距离，黑制服的领头者招呼他归队。

　　他：？？？？？！！！

　　我不是，我没有哇！！

　　确定是我吗？吗？？吗？？？

　　【弱小，可怜，又无助】.jpg

　　内心瑟瑟发抖，他表面上强装镇定，模仿黑制服们的101号面无表情，缓缓，缓缓地站起身，沉（慢）稳（慢）地朝那边走过去。期间一直看着领头者的眼睛。

　　对方没有转移目光。招呼的就是他没错了。

　　可这是怎么回事呢？领头者居然把他认作黑制服？？

　　他怀疑对方眼瞎了。

　　事实证明，并不是对方眼睛有问题。

　　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情况，就好像世界对他做了模糊处理，使得对方下意识的，出自内心地为他的一切不对劲做出合理解释，解释不了的就干脆忽略。

　　黑制服们原本是人，被选中后就会被插入芯片，成为外星人忠诚的走狗，被地球反抗者称作“牧羊犬”。广泛运用于多种场合，包括治安执法工作者都是由“牧羊犬”担任，再由外星人同一管理。

　　他学着黑制服称呼领头者为队长，穿上黑制服，还偷偷给自己贴了“牧羊犬”插入芯片后的显著标志——太阳穴上的LED灯。

　　外星人队长很喜欢他，干什么事情都带着他。之后还经历过一次追捕工作，目标是不服从外星人管理，意图夺回人类自主权的反抗者。

　　他听队长抱怨说这些人太烦人了，弱得很，一拍就死，但就是抓不干净，跟个野草似的。他在旁边听着，心里不由得生起几分作为同胞的骄傲和悲哀。

　　抓捕一个试图刺杀外星干部的反抗者，他是负责在外围拦截的。那个反抗者逃离的时候，正好选择他这边的方向，于是就猝不及防地面对面遭遇了。那一刻空气都凝固了，不远处传来黑制服们追击的脚步和声响，他清晰地看到眼前这个伤痕累累的反抗者眼里浮现的绝望。

　　对视了那么一眼，他心里含糊的想法逐渐明晰，他没有说话，退后一步，默默让开了路。

　　反抗者愣住了，惊诧而疑惑。他狐疑地投来一眼，最终还是相信眼前的“牧羊犬”竟如同人类一样，选择放过昔日的同胞。

　　他看到反抗者最后回过头看他的一眼，似乎带有一丝对他处境的忧心。他知道反抗者经过复杂的心理活动后，还是将他当作自己的同胞，自然也就会为他担心。

　　他心跳如雷鼓，不是因为放走围捕目标后的害怕，而是激动——

　　他明确了自己的道路，他要成为人类反抗者组织在外星人内部的卧底。

　　凭借身为（伪）“牧羊犬”的天然优势，他可以获悉外星人的各类情报，包括不对地球人开放的科技、知识。

　　他转身，坦然地面对追来的黑制服们。

　    抓捕行动落空，领头的外星人很不高兴，还想向他问责。他看出来对方并不觉得他真的有责任，想拿他问责只是迁怒泄愤罢了。

　　他并不担心，继续保持面瘫脸，看着队长替他怼了回去。

　　队长有后台的，家里有背景，在基层当黑制服的头头只是积累经验和资历，大家都心知肚明，所以从来都是小心奉承着队长。

　　他有队长撑腰，就没有人再多说什么了。

　　背景雄厚队长喜爱他庇护他，这对他的卧底事业而言简直如虎添翼。

　　队长一路往上升，他始终是队长的近侍，也因此见识了形形色色的外星人。占据地球的外星人大概分成三方，根据不同外星人需求划分地盘。外星人模样千姿百态，类人长相只有队长他们这一族，也因此对地球人态度比较好。

　　——虽然喜欢把地球人加工成“牧羊犬”，可至少没有食之如羔羊吧？　

　　他跟着队长见过别的外星人。他听从队长指令与之进行交易进入α星人的领地，在那生活的同胞麻木灰白，空气里都弥漫着死气，这与队长他们星占据区统治的地球人的精神面貌简直天上地下。

　　α星人体态庞大，怪异扭曲，生活在掏空的山腹之中。他深入山洞见到了骇人的一幕：底部岩浆一般沸腾的血食“长出”粗长的茎秆生长至顶部形成可怖恶心的巨大肉瘤，无数藤蔓布满四周壁岩，其间有不计其数的人类骸骨。

　　岩壁上有数个岩洞，他看到不断地有人类被如牛羊般驱赶投入血池，连惨叫都没有，皮肉就化掉了成为那池血水的一部分，骨架则被不断生长的藤蔓带出去。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如此惨烈的景象，也是他第一次彻彻底底地认清人类要想生存下去，是不可能与外星人共存的。

　　看到同类被这样对待，哀戚的同时，他内心充满对α星人的恨意与杀意，激烈的情绪让他身体都在微微颤抖。

　　他有努力克制，因为正常的“牧羊犬”永远理智平静，但他的异常还是被人发觉了。

　　对方与队长是同族和旧友，这一次一道前来与α星人就地球利益分割的问题进行扯皮。

　　这人与队长是完全不同的类型，更敏锐更理性，朝他投来的目光锐利仿佛洞悉一切隐秘。这个有着灰蓝眼眸的金发军官甚至能抵抗他“存在即合理”的欺诈能力的影响，曾经奇怪地询问队长他的异常，那之后军官便格外关注他。

　　这次他的异常显然又被军官看在了眼里，并且丝毫没有淡忘或者合理化解读，更加不妙地是，巧合多了，就必然会引发怀疑。

　　军官盯着他，一眼不眨，目光仿佛将他骨皮肉都剖析个里里外外。

　　“我记得你。”军官踩着硬底的军靴缓步走近，灰蓝的眼眸冰冷而刺骨，中途不曾移开视线一秒。

　　他背后冷汗如雨，正面却拿出毕生的演技摆出黑制服的101号标准表情与军官对视，确保此刻军官就算拿放大镜看他也看不出猫腻。

　　军官眯了眯眼，似笑非笑地敲击几下手心，绕着站军姿的他转了一圈，突然说：“α星人的食性了解了吗？”

　　他：“了解。”

　　军官灰蓝的眼珠子闪动着微妙的恶意，为他详细地讲起外星殖民区地球人的凄惨，被抓到的地球反抗者如何炮制折磨示众……

　　他感觉他身体里流淌的血液都冰冷了那么一瞬间。

　　他自己都很惊讶他是怎么能够全程保持冷静状态，游刃有余地应对完全程的。

　　军官没有试探出他想要的反应，带着一丝失望结束了单方面的交谈。

　　他用余光隐晦地观察军官，内心涌现一股沉重感和使命感。

　　如他这般能潜入外星人内部的地球人，仅有他一人。唯有他能潜伏下来，潜伏下去，才能为同胞提供源源不断、强有力的支持，才能使得地球离自由和自主迈出前所未有的一大步。他至关重要，绝对、绝对不能暴露！

　　——为了人类的复兴。

　　
　　回去后他以为军官会继续试探，但军官只是直接向队长索要他。只是在言谈中似是无疑中提到的，而队长犹豫了。在一旁的他瞬间就警醒，为军官的这一招釜底抽薪心惊肉跳。

　　军官地位高，他地位低，如果军官真的下定决心得到他的使用权，他是不能反抗的。

　　队长喜爱他，这喜爱像对物件，连宠物都不算。

　　他绝望地看着在军官的请求下，队长最终爽朗地拍怕对方的肩膀，说：“那就给你吧！”

　　怎么办？？

　　他该怎么办？？？

　　他的心沉到了底部。

　　“他的芯片是几代的，运行正常吗？有没有历史更新记录？”军官询问队长。

　　“啊？……没有吧？”队长茫然。

　　“那你先带他去工厂检查一下，确定没问题后就送来给我吧。”军官和队长说话，灰蓝眼眸却似笑非笑看向他。

　　
　　他暗暗咬碎了牙，面上依旧什么都不能表现出来。他就是个假货，太阳穴的LED灯都是贴得，又哪里来的芯片？？？万一被工厂检查出来了，他当场就会被处理了。

　　这种时候他的能力越是无用，只勉强拖延队长先去处理其他事情。他躲在没什么人的储藏室，撕掉LED灯，掏出一片藏了许久的“牧羊犬”芯片。

　　他现在只有两条路，一是直接去工厂，被发现人类的身份，godie；二是，他给自己插上芯片，日后不会再有身份泄露、被外星人猜疑的危险。除此之外，别无他选。

　　然而，然而。插上芯片后，他还能保留现在的人格和自我吗？……他，还会是他吗？？

　
　　他看着指间捏着的芯片，许久，慢慢抬手地举到太阳穴，停顿片刻，毅然地把芯片按进去。

　　一瞬间，所有的纠结、恐惧、担忧、绝望潮汐般褪去，温暖记忆的一切情感被滤除，所有记忆都成了相片、录像，他记得起内容，内心却毫无波动。思维前所未有的清晰，大脑像清理过内存的旧式手机，一下子运转地飞快。几乎让人沉迷。

　　下一秒，他毫不犹豫屈指挖出芯片。随后便是一身冷汗。

　　
　　取出芯片是他插l入前给自己下的指令，可见芯片对他而言并不能起到完全控制的效果。没有时间了，只要他是自己的主人，能够随时取下芯片，那么，“牧羊犬”就“牧羊犬”吧。

　　他重新插l入芯片，无情感，绝对理智状态的他顺利地搜索到脑中列为第一序列的人类立场卧底潜伏指令，并且确定执行，整理了一下有些褶皱的装束，刚刚抬起头，军官和队长就推门而入。

　　“你为什么在这里？”军官审视他。

　　“取些杂物。”他恭敬地回答，内心毫无波动。

　　军官没有再说什么，转头交代队长明天把检修后的他送到他那里。队长答应了。

　　工厂之行自然毫无波澜，他隔天就被送到军官的办公室，对军官详细汇报了他的工作能力范畴。

　　现在的他可以一心多用，他来这里的一路观察分析下来，发现军官的位置比队长更加贴近外星人的内部，毫无疑问能够接触更隐秘的信息。更有利于他的卧底计划，这让他非常满意。

　　军官过于敏锐的直觉已经察觉不到面前人的异常了，无论面前人是不是未处理过的人类，工厂检修后他也只会是他的所有物了。

　　军官走到他面前，伸手摸摸他的脸，满意地夸奖，“很好，乖。”

　　他温驯地微微低头侧脸，想着的是如何借助军官作为阶梯，将匕首插l入外星帝国的心脏。

         *

        其实梦里就觉得主角和军官相爱相杀会很带感，尤其是结尾，各怀鬼胎的对手戏超级好吃呀。于是我拼命暗示主角扑倒军官，但是梦境反馈告诉我，种族之仇，不共戴天，卖腐可以，拒绝真爱。

我的梦可以说很正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