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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个梦】

 

她长相平凡，勉强称为清秀。

就是一个普通人的普通长相。

如此平凡平庸的她，偶尔在人群中，也会仰视那些光芒四射的骄子，然后油然而生一种混合着羡慕自卑嫉妒自惭自愧的情感。

然后继续做人群中沉默的大多数。

 

有一天，她遭遇了一件事。

她得到一个能力，她可以将别人的鲜血，连同那人的生命力凝聚在一个绿豆大小的暗红色丸子里，吃下去，她就可以变美。

 

她外貌的变化是显著的。

红色的痘痘不见了，暗沉的斑点淡化了，皮肤一点点变白，眼睛乌黑发亮宛若秋水。

她逐渐成为人群的焦点，被众人目光追逐。

可她已经不在乎这些了，她更迷恋享受，夺取他人血液生命力，从而使自己更完美的过程。

她需要更多的，新鲜的血液。

 

起先，她只是利用她如今的外表“钓鱼”，抽取那些有不轨之心的龌龊之人的鲜血。

慢慢地，她不再满足这种低效的做法，她搜寻那些无家可归的流浪者，暗下黑手。但她这时候到底心软，只是谨慎地抽取一部分不危及生命的血液。

后来她的胃口变大，胆子也不小，索性对普众意义上的“坏人”下手了。

只是“坏人”的数量也是有限的，她依旧陷入焦灼的饥荒中。

最后，她开始引诱一些意志不坚定的男人，和她偷偷去旅馆开房，通常是隐秘的。当男人以为可以拥有一个美好的夜晚，将她扑在床上时，她总是诡笑着划开近在咫尺的脖子，欢欣地享受新鲜血液的余温。

这个方法高效简单易行，最重要的是永远不会缺少那种为了三秒的欢愉而把自己送上门的血袋。

她太得意忘形了。

即使发现过于高频的伤人死人事件引发执法部门的注意，她也依旧不以为意。她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啊，谁会觉得她有嫌疑呢。

她甚至顶风作案了。

然后，“猎物”血染床单的情况下，一个执法者将她堵在门口。

 

执法者高大魁梧，胳膊有她腿粗，悬殊的武力值让她放弃杀死对方的想法。

而对方眼里仿佛看透一切的嘲讽更是让她绝了色诱的念头。

她几乎瑟瑟发抖，她觉得整个人已经认定了真凶，现在不过是在寻找证据罢了。

而她身后房间里，血淋漓的现场还没处理好呢啊！

 

怎么办？

她脑子里一片空白。

 

“我不知道……”

“之前他还好好的……”

“只是网上约的，并不熟悉……”

 

她抱着侥幸，苍白地否认。

执法者轻蔑地冷笑几乎将她激怒，可她还是屈服于对方武力值下，交握双手，垂下头。

 

“这是什么？”

她听见执法者奇怪地自语，她抬头，正好看到执法者把从包裹里搜出来的小瓶子打开，倒出几颗暗红色的药丸。

 

“还给我！！！”

她尖叫着，脑子已经无法冷静思考了。她不假思索地扑上去想抢回她好好收着备用的重要丸子，随即发现，自己愚蠢的行为，让这个执法者发现了自己的软肋。

 

“这里面是什么？”

 

“是……药丸……只是普通的药丸而已，对，就是这样。”

她僵硬地回答对方的提问，感觉到身体一点点冷下去。

 

“那我就作为物证收起来了。”

执法者微笑。

她看过去的时候，仿佛看见对方唇角划过一抹恶意的微笑，但转眼，就变成洞悉一切的冷嘲笑容。

 

但她已经没有办法在意了，她所有毅力都用来克制自己的异常。

“我去一下卫生间。”

她轻轻地开口要求。

 

执法者允许了。

 

她安静地进去，锁门。

她按在洗手池上的双手用力得发白，姣好的面容因为体内的痛苦扭曲至狰狞，身体的反应提醒她，她该“补血”了。

她颤抖着，冷汗浸透内衣，仓皇地扫视这窄小的卫生间，没有窗户。

左手的门外，执法者守着。

 

怎么办？！

时间一点点过去。

她无意间低头，看见自己的双手变得干枯可怖，再抬首，镜子中的自己如花一样秀美的面容，正在缓慢而坚决地凋零。

 

不！！！！

她惊恐而绝望地捂住自己的脸。

不要！！！！！！！！

 

备用的丸子在执法者手里，而她正被变相地看管，注定无法挽回自己的容貌了！

她绝望哀伤地看着自己恢复平庸丑陋的脸，只觉得越发厌恶。

绝不，绝不接受！！！

我不要变回这个模样了！！！！

 

她低下头，看到自己的手，突然眼里就爆发出璀璨的喜悦。

她激动地举起手，对啊！我也有血！！

急促地呼吸着，胸膛剧烈地起伏，她砸碎了玻璃杯，用其中的一块碎片割开手腕取血。

 

镜子中的女孩重新恢复秀丽的面容，眼里更是闪着奇异的热烈的光。

她着迷地看着自己，直到视野因为血液的流逝不再清晰，门外的执法者也开始不耐地敲门。

她强撑着整理仪容，端坐在正对着门的放下盖子的马桶上，全身心地为自己失而复得的美貌而喜悦着。

 

视野的最后，是破门而入的执法者。

接着，世界就黑了。